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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遇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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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到達南城後, 直接回老宅。

趙時律和趙老爺子去了書房, 爺孫二人自婚禮當天就沒有再見過, 老爺子沒讓張大海擺棋盤,就坐在椅子上, 看著自己的孫子。

“見到數數的生母了?”

“沒有。”

趙老爺子楞住,“沒有?不是說人就在安城, 你們怎麽會沒見到,難道是她不肯見你們,不肯認數數?”

“不是, 那個人不是數數的生母。”

接下來, 趙時律把其中的原由說了一遍。趙老爺子聽著聽著,花白的胡須一抖一抖, 這怎麽跟聽戲似的,還一環套著一環。

“真夠可以的,哪家人腦子被驢踢了,放著親生的女兒不要, 去換別人家的兒子。這不是有病啊, 兒子再好, 也不是親的。什麽香火,沒有血緣的香火誰稀罕?”

誰說不是呢。

那邊趙遠芳聽韓數說完, 也說了差不多相似的話。

“我不想再找了, 他們不要我,我何必去找他們。”韓數淡淡地說著,神情很平靜。

“沒錯, 那樣的父母找到了又有什麽意思。”

真沒想到,一個簡單的認親,居然扯出那樣的陳年舊事。要不是孫家人那一鬧,恐怕數數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。

福禍相依,誰能說得清楚。

這事啊,聽著簡直比電視劇還要精彩。真不知道那家人是怎麽想的,兒子再好,也不是親生的,哪裏比得上親生的女兒。

再說這個時代,男女平等。

家業不光是兒子能繼承,女兒一樣可以。

“他們舍棄你是他們的損失,就是便宜我們家時律了。”

趙遠芳這一打趣,韓數臉上立馬飛起紅雲。

其實婆婆說得對,世界上的事情沒絕對。如果她沒有被換,她的人生一定很富足,要什麽有什麽。可是不同的人生,會遇到不同的人,經歷不同的事。

她想不出來,會有怎麽樣精彩的人生,值得她用現在的幸福去換。

不同的路上,自然有不一樣的風景。無論別處的風景多美,她還是覺得眼前的風景是畢生所能見到最美的。

所以,沒有什麽好抱怨的。

如此已經是最好。

趙遠芳拉著她的手,上下打量著。她最近確實有了變化,天天看可能看不出來,隔上一段時間的人再看,才能看出來。

“最近胃口好不好?”

“還可以,什麽都能吃,基本沒有吐過。”

“那就好,身體好比什麽都好。我聽說你的那個服裝廠都開始招工了,看樣子最近要開業吧。到時候我和你爺爺都去,給你們打彩頭。”

“謝謝媽。”

他們離開南城的這些天,時居照常運作。就連服裝廠,都有條不紊地進展著。設備都定好了,剛開始也沒打算排多少條線,就排了三條。以後再慢慢根據業務量擴大生產線,到時候再招工人。

馮新民一直跟進著,工廠已經開始招工。

吃過中飯,趙時律去了公司。公司最近新業務的開發和進展同時進行,比如說全屋定制業務和準備朝線上發展的計劃,正是最忙的時候。

趙遠芳想讓他們以後就搬回老宅,等生完孩子以後再說。

韓數想了想,就同意了。

趙爺爺年紀大了,唯一的孫子不住在一起,老人家肯定寂寞。還有她自己,時律去上班後,她就一個人呆在公寓裏,哪裏比得上在老宅,有人做飯,有人說話。

趙遠芳聽到她同意,很是高興,立刻就把好消息告訴了趙老爺子,把趙老爺子高興得晚上多吃了半碗飯。

張大海怕他積食,生生奪了碗,要不然還要多吃半碗。

老小老小,老人有時候和孩子一樣,需要人陪伴,需要人關心。此次安城之行,韓數心裏的感觸很多,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。

看著爺爺和婆婆臉上由衷的喜悅,她也被感染。

所謂生活,不就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。所謂幸福,不就是親人臉上的笑容。

第二天她抽了一個空,回了一趟小房子。

韓東和杜若梅一直等著她,又不好意思打電話問他們在安城的事情,以及那米愛花是怎麽說的。等韓數告訴他們自己的真正身世,兩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巴。

“還有這樣的事情?”

韓東喃喃著,他是真的想不到米愛花抱回來的孩子,居然是別人的女兒。

“天哪,那些有錢人怎麽為了要兒子,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?兒子有什麽好,哪有女兒貼心?現在是什麽年代,兒子和女兒不都一樣嘛。”杜若梅低聲說著,看向韓數,多了一份同情。

可憐這孩子,原本是有錢人家的女兒,誰知道到頭來在朱雀巷那樣的小地方長大,過著普通人的生活。

不知道那有錢的父母知道,會不會難過?

“數數,那你還要不要找他們?”

“不找了,沒意思。你們也別和別人說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

這個不用她交待,杜若梅和韓東也不會出去說的。只是相比杜若梅的抱不平,韓東更是升出了許多的愧疚。

造化弄人啊!

早知道,他把這個孩子當成親生女兒養大多好。

韓數今天來並不主要是來說身世的事情,更主要的是因為服裝廠的事情。服裝廠眼看著就要開業,她想問問他們夫妻倆願不願去上個班之類的。

她一開口,杜若梅就拍著大腿答應,“去啊,我們當然願意去。你是不知道,這段時間把我給閑得,都快長黴了。我前兩天還去找了工作,也是在酒樓裏洗碗,韓理不同意。”

“是我想的不周到,把你們接過來後,最近也沒怎麽關心你們。”

“你說這話杜姨可要生氣了,你結婚那麽大的事情,後來又出了孫家的事情,自己都忙不過來。我們又幫不上忙,只能幹著急。再說我和你爸好手好腳的,都是大活人,哪裏不能照顧自己。”

杜若梅性子爽利,說話也直,又很真誠,韓數還挺愛聽的。關鍵是對方無論說話還是做事,都透著一股親昵,明顯把自己不當外人。

“爸的身體怎麽了?”

“去醫院檢查過,開了一些藥,說是要慢慢調理,多做運動,然後定期去檢查就可以。”

韓東要木訥一些,又因為愧疚,更加少話。

“那就好,我想著服裝廠到時候開起來,肯定是要人守著的。別人我不放心,我就想讓爸和杜姨去,不要你們做活,就幫我看著就可以。”

“那行啊,這麽輕松的活我和你爸一定沒有問題。”杜若梅一口應下來,笑容滿面,“還是女兒好啊,事事都想得周到。”

真不知道那家人是怎麽想的,放著這樣的好女兒不要,非要米愛花的兒子。不是她心思刻薄,米愛花和孫玉柱的兒子,骨子裏就不是什麽好種,能好得到哪裏去。

韓數微低著頭,擠出一個笑。

杜若梅留她吃飯,她也沒的拒絕。等吃飯的時候,她就和韓東兩個人在看電視,兩人都有些不太自在。

韓數聽著電視的聲音,剝著桌上的桔子,現在的桔子已經是黃色的。她慢慢撕著橘絡,然後掰下一瓣。

“孩子,都怪我…”

她手一停,轉過頭去,“爸,我誰都不怪,我得謝謝你們。”

要是米愛花順手把她丟了,她現在會是什麽樣子?韓家人真的把她送孫家,她又會是什麽樣子?

因為米愛花的一絲良知,她被送到韓家。因為奶奶的善念,她被留下來。因為他的退讓,她能平安順利地在韓家長大成人。

正是他們所有人的善意,才會有今天的她。

“好孩子,好孩子,你奶奶沒有白疼你…”

韓東不是善於表達情緒的人,為了掩飾自己的激動,也拿起一個桔子剝開。吃了一片不酸得皺起眉來,“韓理他媽,這桔子買得不好,太酸了。”

“不會吧,我可是在小區門口那家買的。”

杜若梅說著,擦幹手出來。韓東往她嘴裏塞一瓣,她立馬皺著臉,差點沒吐出來。

“真酸!”

瞧見自家韓數平常的臉色,“數數,你不覺得酸嗎?”

韓數一點都不酸,而且覺得很對胃口。“不酸啊,挺好吃的。”

杜若梅明白過來,對於孕婦來說,越酸越好。倒是歪打正著,數數吃得合適就好,“這桔子買得對,數數說好吃,就是買對了。”

韓東立馬就不說什麽了,尷尬地站起來,說要去小區下面走一走。杜若梅失笑地搖頭,對著韓數一笑。

“你爸最近倒是結交了幾個棋友,都是臭棋簍子。”

韓數笑了一下,能想得到小區下棋的都是什麽人。

“老人古話說酸兒辣女…”

“無論男孩女孩,我都喜歡。”

杜若梅剛才冒出那半句,已經覺得有些失言。暗罵自己說話不過腦子,明知道數數就是因為是女孩,才被親生父母換走的,自己提什麽酸兒辣女。

“是啊,都一樣的,男孩女孩都是自己的心頭寶。你再等一下,飯馬上就好。”

韓數點點頭,接著吃桔子。

半個小時後,韓東回來了,手裏提著一大袋桔子。

杜若梅一看,就知道是買給韓數的。

韓東不是愛說話的性子,口笨人木訥。只把桔子放在茶幾上,不自然地說了一聲,“喜歡吃就多吃點。”

韓數的心裏湧過一陣暖流,嗯了一聲。

服裝廠開工的那一天,趙老爺子和趙遠芳一大早就起床,很是捯飭一番才出的門。趙老爺子在車子上一直哼著曲,神情有些得意。

張大海和他坐在一起,一看他的表情,就把他的心思猜了幾分。

“韓數這丫頭我看是個能幹的,你說咱們家的服裝廠,有沒有可能會取代沈經才的沈氏制衣,成為南城服裝業的老大?”

“小少夫人能幹,我覺得可以。”

趙老爺子哈哈大笑,“這話我愛聽。”

真要是有一天,他的孫媳婦開的服裝廠蓋過了沈家的服裝廠,他真想看看沈經才那張老臉能不能掛得住。

他不光是孫子比對方強,就連孫媳婦也是個巾幗。

服裝廠離市中心遠,但是離老宅卻算不上太遠,開車不到四十分鐘就到。韓數選擇住在老宅,也有這一部分的原因。

韓數想低調,也沒讓趙家廣而告之,除了一些真正相熟的人家來恭喜,倒是沒什麽閑雜人。趙老爺子是恨不得告訴所有人,後來一想孫媳的做法也行。

先低調行事,以後做出了成績再宣揚。

沈家不知從哪裏聽到的風聲,派人送了花籃。

韓數知道一定是沈夫人的意思,沈夫人這個人光風霽月,行事大方,此舉倒是很像對方的做派。

沈家是南城的服裝界大佬,在全國都是很有名氣的,以大佬之姿,來恭賀一個小小的服裝廠開工,姿態做得很足,分寸也把握得剛好。

“沈經才那個人,看人的眼光倒不差,那個媳婦娶得不錯。”趙老爺子看著那花籃,中肯地說了一句。

趙遠芳附和著,雖然沒有和對方打過交道,但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幾乎都是好評。

白家也派人送了花籃過來,而且白露還親自來了一趟,趙老爺子先是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笑,看到對方笑吟吟地叫趙爺爺,換了一個表情,春風和氣盡顯長輩的慈祥。

“這不是白丫頭嗎?沈家不是送過花籃了嗎?你又跑一趟,代表的是沈家啊還是白家啊?”

白露面部表情微僵,立馬笑道:“無論有沒有嫁人,我都是我爸的女兒,我當然是代表白家來的。”

“趙太太,哦不,我應該叫你韓老板了,恭喜啊!”

“謝謝白小姐。”

“韓老板,以後大家是同行,多多關照啊。”

韓數微微笑著,“你們沈氏可是南城服裝業的大哥,我這麽一個小小的工廠,還談不上關照你們吧。要關照也是你們關照我,以後多多指教。”

“韓老板說得沒錯,我們沈家確實是南城服裝業的大哥。你也知道書揚不喜歡經商,也不愛管公司的事情。所以我婆婆決定開一家分廠讓我練個手,培養我經營服裝企業的能力。”

大家都是聰明人,白露的話一出口,意思就很明確。

沈家的家風就是男人們不愛經商,女人頂起家裏的大梁,沈孝義如此,沈書揚也是如此。沈老爺子當年慧眼識人,一眼相中沈夫人,倒是眼光獨到。

沈夫人在上流社會名聲一直不錯,把沈氏經營得也很好。看來沈家是如法炮制,想再培養下一代接班人,就是剛進門的孫媳婦。

不過以韓數對沈夫人的了解,在南城再開分廠不像是對方的做派。畢竟像沈家那樣的家業,家中又只有獨子,要壯大也會在原有的工廠之上,而不是另開分廠。

這樣的舉動,像是白露自己的決定。或許是白露說服沈夫人開分廠的,目的應該不難猜,就是要死死咬著自己,無論在什麽事情上都要一較高下。

韓數的笑意更深,“那麽恭喜白小姐,以後大家相互關照。”

白露來的目的已經達到,優雅得體地離開。

杜曉美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,擔憂地看著韓數,擠到她的身邊,低聲道:“韓數,這個白露心思不正,你要當心點。那什麽分廠,我看是沖著你來的。”

“我婆婆說過一句話,我們不惹事,但也不怕事,事來了迎頭而上。她想做什麽,盡管放馬過來,我一定接招。”

這話說得霸氣,趙老爺子鼓了一下掌。

“數數說得沒錯,我們趙家可不怕什麽沈家白家,無論是玩什麽花招,明的也好陰的也好,奉陪到底。”

“趙老先生說得對。”

杜曉美拍完趙老爺子的馬屁,對韓數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,擠了一下眼,“你這婆家挑得真好!”

韓數回頭一笑,“那是,所以說女人嫁人婆家一定要挑好。那個程磊,人再優秀也不行,婆家人夠嗆的。”

“提他幹什麽?我和他什麽事情都沒有。”

“真的?”

杜曉美的臉上浮起紅暈,抓著韓數的手搖了一下,“當然是真的,你不知道他那媽媽真過分,還跑到雜志社找我。把我說了一通,雖然我沒聽太懂,但是意思好像就是我有眼無珠,竟然敢不要他的狀元兒子。切,真當她兒子是古代的狀元,什麽東西!”

“幸好你及時回頭,否則前面就是苦海。”韓數也有些慶幸,這世終於能阻止好友嫁進程家,和上輩子的生活說再見。

杜曉美一想到程磊媽媽的表情,一臉的後怕。

“還是你看人準,我過段時間讓你掌個眼。”

韓數笑了笑,想起上次七夕節碰到的情景,曉美和馮秘書在一起。不知道這個要掌眼的人,是不是就是馮新民?

如果真是馮新民,能力自是不用說的。能被時律重用,一定是非常有才幹的。至於家世人品,也可以找時律打聽。

“好,到時候帶給我看。”

杜曉美挑了一下眉,將好友的胳膊挽得更緊。

她們這番互動落在一邊隨雲的眼中,隨雲眼神閃爍,笑了一下。

剪完彩後,韓數親自揭下牌子上蓋著的紅綢。

大美摯愛服裝廠。

服裝之美,是人間大美。摯愛一生,是大美服裝廠推出的第一個系列的品牌服裝商標。兩者結合在一起,就是大美摯愛。

以她後來的經驗,當然知道取一個洋氣的名字更符合市場的需求。比如說什麽艾莉、米拉之類的。左思右想,那些名字固然洋氣,卻並不符合她的風格。

她還是喜歡更傳統一些的東西。

紅綢布被完全拉下,眾人響起熱烈的掌聲。

韓數目光有些幽遠,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上一輩子。那時候的她,也經常凝視著沈家的那塊高高的廠牌。

沈氏制衣。

時光經年,她已經換了一個人生,有了自己的服裝廠。

開工禮過後,開了流水線,機器全部運轉了一遍,工人們明天才來上班。大家在附近的酒店吃了飯,然後各自離開。趙老爺子和趙遠芳一起回老宅,韓東夫妻倆留在工廠。

韓理要回學校,趙時律決定先送他去學校,然後再把韓數送回老宅。

他們把韓理送到南城電子科技大學的門口,眼看著他進了要進學校的大門,韓數突然想起什麽,開門追上去。

從包裏拿出一沓錢,遞到他的手上。

“姐,我有錢用。”

韓理當然不會要,韓數硬塞到他手上。

“你是你的,你爸媽給你的是你爸媽給的。我是你姐,我給的是我的,除非你不認我這個姐姐,否則你就收下。”

韓理沒有辦法,低著頭收下。

“沈教授好。”

大門口的保安打著招呼,韓數心一動,擡起頭。

一面推著韓理,讓他進去,一面打量著沈孝義。

沈孝義戴著黑框眼鏡,穿著改良版的中山裝,人到中年成熟穩重。那種常年浸染在書中的氣質,讓他有別於許多這個年紀的男人。整個人看上去特別的有風骨,像民國時期的知識分子。

他長相偏上,氣質儒雅。偏又板著臉,很是嚴肅。

在韓數的印象中,他從來都是這樣不茍言笑,獨來獨往。他醉心於自己的教研工作,很少回老宅。一個月之中,基本上有二十天是呆在學校裏的。

他和沈夫人的感情說不上好,但也不算惡劣。

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,那就是相敬如冰,冰冷的冰。

沈夫人沒有報怨過,夫妻二人一個忙著公司的事情,一個忙著學校的事情,極少碰面,極少交流,客氣得不像一對夫妻。

自然,作為兒媳婦的她,和他也是沒有什麽交集的。他就像是沈家的邊緣人物,沒有沾染商人的氣息,從不參與家裏的事情。

沈孝義走出學校的大門,不知為何朝旁邊多看了一眼。

韓數的眼神與他撞到一起,他微微一楞,很快移開。

待看到不遠處的車子邊站著的趙時律,他再次轉頭看了一眼韓數,心裏的感覺更加奇怪。黑框眼鏡後面的眼神看不出什麽情緒,不知為何皺了一下眉。

同時心裏猛地刺痛一下,很快又消失不見。

“沈教授。”

趙時律主動和他打著招呼,他微微點了一下頭。

韓數已經走過來,也打了招呼。

“沈教授好。”

他眼神直直地望過來,落到韓數的臉上。這個姑娘給他的感覺太奇怪了,像是在哪裏見過,卻又怎麽想不起來。

家裏的事情,他知道一些。

也知道這個姑娘原本是書揚的女朋友,兩人還打算出國,不知為何分了手。後來這姑娘就和趙家的孫子好了,書揚也娶了白家的女兒。

“你們好,還有恭喜。”

他是少言寡語的性子,不愛和別人交流。

簡略的幾個字,既打了招呼,又順便道了喜。

本來就不怎麽熟,打過招呼後客套地告別。韓數看著他的背影,挺得筆直卻讓人生出孤獨的感覺。

她莫名有些難過,他和沈夫人的婚姻是沈爺爺做的主,婚前應該沒什麽感情,婚後也沒有培養出來多少。

在沈家時,她不經常見到他,她知道他不快樂,為人太冷清。

沈書揚的淡泊名利是標榜出來的,流於表面沒有風骨。而這個男人的淡泊,卻是真的淡泊,是刻到骨子裏的那種淡泊,淡泊到自律又孑然。

他一年四季都是中山裝,古板又固執。不講究吃穿,不愛和人打交道,也沒有什麽朋友,更別談什麽紅顏知己。

每逢過節過年,他總是悄悄地出現在沈家,然後又悄悄地離開。

她無意中知道,他所有的工資幾乎都用來資助山區孩子。而且一年之中,寒暑假他都不在南城。

聽說他四處去給人義務講課,有時候在山區,有時候在別的城市。

這樣的人或許不是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,但一定是一個心中有愛的人。只不過他愛的是他的教書事業,愛的是他的能幫助的人。

“他倒是個純粹的人。”她感慨著。

趙時律也有同感,無意中看到她眼中的淚光。

“你哭了?”

“沒有啊。”

趙時律沒有說話,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眼。她無意識地眨著眼,一顆淚珠滾下來,滑過臉龐。

“我哭了嗎?”

她抹了一下臉,滿眼的茫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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